2021年，互联网恋综的休渔期太短。十余档婚恋综艺前仆后继眼看要划上阶段性句号，又一档恋综在12月底悄然上线。
情感是人类的刚需，这也是恋综在市场上持续占据一席之地的根本原因。2022年网综市场，情感赛道依然是必争之地，各大视频网站目前已经公布的200多个项目中，恋综达到了15档以上。
年末之际，影视产业观察与在情感领域深耕十年的业内知名制作人、聚仁小美副总裁张红岩进行了一场对谈。她带领团队从2010年开播的《非诚勿扰》、2019年的《新相亲大会》一路走来，在今年担任了优酷《怦然心动20岁》《我们恋爱吧3》的总制片人，见证并推动着情感节目的跨时代发展。在此次对恋综发展脉络的梳理中，或许可以窥见制造高分恋综的方法论。
所有的故事因人而异
“drama”不是唯一的戏剧张力
在众多素人恋综当中，《我们恋爱吧》的差异化定位是成年人的暑假，让素人脱离原有的生活场景展开一场旅行。前两季节目播出后积累了大量忠实观众，团队对真实细腻情感的捕捉与展现，尤其是对女性情感心路历程的刻画，赢得了诸多好评。
当操刀IP的第三季，张红岩率先思考的并非创新，而是如何保留IP的核心表达。“我们想的更多是怎么守住我们最好的部分，然后根据嘉宾的气质、故事线以及场景来构建这一季的整体气质。第二季海南三亚的气质是热情浓烈的，这一季云南则是恬静淡雅的，有着恋爱版《向往的生活》的即视感。”
张红岩介绍，第三季节目前期经历了9-10个月的筹备阶段，其中大部分时间花在了选角上。团队一以贯之的选角标准，是首先在整体上追求多样性，“因为我是做节目的人，必须考虑戏剧张力这件事，素人的差别度高就容易出现戏剧性。”
如果恋综有“drama”天花板，那么《我们恋爱吧》第二季的“冷邦邦”CP必须榜上有名。站在观众的立场，自然希望再次看到冷冷、邦邦这样的嘉宾，但个体的故事是不具备可复制性的。张红岩表示：“drama只是戏剧张力的一种表现，只能说这季的嘉宾没有上一季drama，但节目的戏剧张力是足够的，是另外一种审美的体现。”
可以发现，《我们恋爱吧3》整体的视角更偏向女性，四位女嘉宾代表了现阶段在婚恋市场上能看到的四类优质女性，能够让不同群体产生代入感。
比如刚满20岁的羊羊有被爱和不被爱的勇气，不撞南墙不回头；丹妮性格比较内敛，被前男友评价“无聊”，在社交场里似乎是不占优势的那类人。张红岩表示：“每个人来的时候都有自己的设想和幻想，但是真正进入这个群体当中和男生相处，各自的境遇都不一样，有些还出现了比较大的偏差。”
在整季节目中，除了丹妮和俞舜后期“锁定”，其他人的关系一直是不明朗的。文君从一开始误认为自己跟俞舜是双箭头，主动示好却莫名被拒甚至失去自我，直到在纸上写下“爱自己是终身浪漫的开始”，整个心路历程充满戏剧张力。
阿霜代表着30岁左右存在情感焦虑的女性，当遇到合适的对象时又碍于年龄问题进退两难。她和小龙的拉扯、试探、兜兜转转到最后放弃，轻描淡写地说出那句“我觉得我都28岁了，我不会不好”，击中了太多女性用户的心。
在做每一季的时候，张红岩都会跟团队强调，节目的出发点是尊重嘉宾和故事的差异性。“我觉得一定要有开放性的空间去接纳素人，还原故事本身的气质。后期剪辑可以把不drama的东西变得drama，但是我们刻意没有这样做，我认为真实、走心的东西，观众是能够体会和感受到的。”
“糖”不是恋综唯一的解药
爱情和友情都社交场里发酵
《我们恋爱吧3》最后一期节目中，嘉宾们在告白之后再次回到民宿。羊羊给每个人留了信，丹妮送上小相册，大家在餐桌前的同一位置拍下最后一张合照，还说要把提前离开的小龙和阿霜P上去。“我以为收尾在告白是高潮，但没想到在这个地方。”观察员张纯烨的这句话，也是许多用户的共同感受。
经过互联网素人恋综四年的洗礼，用户最明显的需求变化之一，便是对“糖分”的渴求提升，希望在节目里看到更快速的双向奔赴和更浓烈的情感表达。那么平台和创作者应该如何用内容进行回应？
一种比较容易实现的方式是直接喂糖，甚至不惜添加“人工糖精”，以线上牵手成功率为KPI来制造行业“内卷”；另一种方式则是选对发酵剂，让爱情和友情都在社交场里充分发酵，赋予用户更丰富的情感体验。
在众多素人恋综当中，《我们恋爱吧》有着极简化的规则：每天晚上给有好感/感兴趣的嘉宾写信。张红岩表示：“我们更多时候是鼓励素人无视规则，做任何想做的事。只有嘉宾勇敢做自己、体现出个人特色，真人秀才能变得真实灵动起来。”
在节目中可以看到，在导演组几乎无干预的条件下，素人充分发挥了主观能动性，唯一的写信规则也时常被打破，他们会给自己写信、给朋友写信，写信的数量也不固定。
而《我们恋爱吧3》带给用户的新奇体验还不止于此。你会在一档恋综里看到，友情有的时候比爱情更动人。余舜在出行前担心阿兴又收不到信，早起给他写信：“我看到你无数的闪光点，最近这几天我和小龙都有一点担心你，我们能感觉到你情绪的起伏，希望你可以振作起来。”信的最后，俞舜还画上了阿兴偶像科比的标志，让阿兴感动落泪。
在阿霜突然宣布要提前离开时，羊羊给出了她当下最需要的鼓励：“不要犹豫，想做的事情要去做，自信一点，不要觉得自己不好”。两人此前可能存在的微妙关系，在这一刻都被化解了。这些画面都是年轻人情感生活的真实写照：大部分人都不是爱情中的幸存者，没有爱情的时候，友情会给我们很多力量。
张红岩表示：“生活不止有糖，我不想只传递‘嗑糖’这一件事情。恋综里不光是男生和女生的接触，还有同性之间的相处，整体探讨的其实是现实层面的社交问题。透过节目的窗口，你可以看到当代年轻人的心理状态和生活状态。我们希望大家通过看节目能够减少对社交的恐惧，关注不同的社交行为并进行思考，形成自己的想法。”
节目在社交维度引发用户集中讨论的，还有阿兴这个“乙方型男友”的种种表现。张红岩透露，因为阿兴在工作中长期做乙方形成了服务型人格，导致他在异性社交上容易把自己放得太低。“阿兴回过头来看节目的时候也跟我们说，本来还觉得自己做得很好，看演播室的解读，才知道原来自己的行为在男女关系中是不加分的，这对他来说就是一个很好的收获。”
在当下素人恋综的生产模式和周期下，嘉宾十多天的相处被拉长至两三个月播出，用户的观感与实际的情感发酵是不同步的。归根结底，节目只是给素人提供一个初步了解彼此的平台，最终的情感走向还得看线下发展。张红岩表示：“在最后的时候我们都会跟嘉宾说，千万不要背负任务式地去牵手，这不是比赛，线上牵手率对我们没有任何意义。我觉得节目有没有让大家学习到东西真的很重要。好看且有用，我们所有的节目我都希望能够达到这样的标准。”
细分市场让赛道变得更宽
恋综的天花板与新的可能性
在近年来越发严苛的舆论环境下，任何一档国产综艺豆瓣评分想要上7都非常困难。就素人恋综这一赛道来看，优酷《我们恋爱吧》三季评分都在6.6分以上，在各平台同模式节目处在首位。今年另一档新节目《怦然心动20岁》，更以7.6的开分刷新恋综记录。
张红岩透露，当初在做这个项目时，并不是所有人都看好。“有人认为20岁的年龄细分会限制原来就不大的受众群体，但我恰恰认为恋综的市场不小。一来探究如何在短时间内和陌生人相处，是大学生在步入社会之前共同面对的考验和难题；二来人的情感是共通的，不论是20岁、30岁、40岁，好的恋综能够带给观众同等程度的情感触动。”
这档送给全国大学生的礼物，最终取得了超出各方预期的成绩。平台数据显示，全国大学生中每两名就有一名收看了节目。在张红岩不过2万多粉丝的微博上，收到了几万条网友的评论和私信报名要参加下一季，甚至有高中生预定5年后的名额，有不符合毕业生条件的网友准备考取研究生来获得资格。
《怦然心动20岁》的热度在收官之后还在延续。“2021做自己”这句出自男嘉宾赵天昊（恐龙）的心愿，不仅频繁出现在《我们恋爱吧3》的弹幕上，还跨平台出现在今年的多档恋综里。这一现象再次证明了一个流传已久的民间观点：看恋综的是同一批人。
在整个综艺市场的类别划分中，恋综被自然归类于女性题材，在用户构成上女性也呈现出压倒性优势。但在《我们恋爱吧2》播出期间出现了一个非常有意思的现象。平台提供的数据显示，男嘉宾邦邦出现后，一大批“虎扑直男”涌入优酷，并且他们不在站内做其他内容停留，有组织有纪律地出现又离开。
在与团队共同探讨后，˙张红岩认为恋综对男性的吸引力主要有两点，“一是很多男生想看好看的女生，二来这些男性认为恋爱是有方法可循的，希望来学习经验化为己用。”在女性通过恋综、社交平台等各种渠道在婚恋领域持续向上提升的同时，男性意识到学习的重要性并加入其中，其实是一种可喜的社会现象。
从整个市场来看，不论是已经浮出水面还是潜在的用户都非常可观。张红岩表示：“情感是永远的刚需，永远有人成长到需要婚恋的阶段，每个时刻都有人渴望爱情想要靠近爱情。情感已经不是一个窄窄的赛道，恋综是大家一个重要的精神寄托。”
但创作者想要坐享其成并非易事，观众需要新的刺激点，明年各大平台的项目如何避免沦为“又一档恋综”？从优酷明年的素人恋综布局，可以大致窥见整体的细分创作方向。
成功IP方面，《我们恋爱吧》《怦然心动20岁》都将推出下一季；新节目有从情感经历上细分、对准“母胎solo”这一群体的《没谈过恋爱的我》，也有将剧本杀与恋综进行融合探索的《一起探恋爱》。
据市场调研机构智研咨询统计，2021年上半年中国消费者偏好的线下潮流消费模式中，“剧本杀”占比仅次于电影和运动健身。63.5%的用户会在两周内消费剧本杀1次及以上，超四成用户的消费频次在每周1次以上。
张红岩概括了剧本杀和恋综的共性：“都是一群不太认识的年轻人在一些特定场合试图发生某些关系，并且结果未知。我们在线下调研的时候，店长反馈每个月基本都能促成一对，但可能拆掉不止一对儿。这种天然的戏剧性正是恋综所需要的。”
以往恋综考察的主要是素人的性格特点、基本社交能力，但是玩剧本杀体现的是个体的另一面。“它会展现出你玩游戏时的心理状态，比如说你是保守的人还是激进的人，你容易被结盟、被误导还是会背叛，马上就会给人留下深刻印象，这不是喝杯咖啡或吃顿饭能展现的。”谈及即将录制的《一起探恋爱》，张红岩满怀激动之情，“从目前的筹备情况来看，我觉得这档节目非常值得期待，我相信它只用前10分钟，就会把观众带入一个全新的世界。”
作者 | 刘翠翠
主编 | 彭侃
排版 | 李可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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