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控玩家》：好莱坞创意枯竭的救命稻草

喵族码字员：X圣治好莱坞之前在游戏题材电影方面有过很多尝试，比如有《生化危机》系列、《古墓丽影》系列或者今年的《真人快打》等直接改编自同名游戏的电影，也有如《电子世界争霸战》《无敌破坏王》《像素大战》《头号玩家》等依托游戏的世界观自己做拓展的电影。今年暑期，由导演过《博物馆奇妙夜》的肖恩·利维执导，“死侍”瑞恩·雷诺兹领衔主演的动作喜剧大片《失控玩家》明显属于后者，熟悉游戏的观众会对影片中一个接一个出现的关于游戏、电影等流行文化的彩蛋欢呼雀跃。那些不熟悉“开放世界”和“NPC”(非玩家角色)等术语的人可能不会觉得有趣，但是有着无尽吸引力的“小贱贱”雷诺兹坐镇、并伴有成熟的剧本和逼真的特效，《失控玩家》依然在暑期档的尾声拔得头筹。影迷可以从《失控玩家》中找到很多经典电影的影子，比如主角guy每天都从同一个地点醒来很像《土拨鼠之日》，而被NPC囚禁在游戏世界中又很像《楚门的世界》和《无敌破坏王》（主角瑞恩·雷诺兹在本片中的表演很有一代笑星金·凯瑞的影子），现实与虚拟的交互对话更让人想到沃卓斯基姐妹的科幻大作《黑客帝国》。这部电影每一部经典电影都沾一点，但是都没有深入讨论，也就是仅仅停留在“戏仿”的浅层水平。不过这也是爆米花电影的使命，观众也不会指望“小贱贱”会演出金·凯瑞在《楚门的世界》中所表现的那种讽刺和绝望的感觉。

《楚门的世界》令人印象深刻的结尾镜头瑞恩·雷诺兹一名叫guy的银行员工，他不知道自己所处的城市是一个巨大的电脑游戏，自己只是一个NPC，他每天早上都在自己那温馨又简单的小公寓里醒来，然后按着写好的程序每天做着完全一样的工作。作为一名银行出纳员，他穿着永远不变的蓝色纽扣衬衫和卡其裤套装。每次咖啡店里的咖啡师给他端上他每天都要点的咖啡时，他都表现出同样的快乐反应，每天当武装劫匪闯入他的银行时，他也几乎没有退缩，乖乖趴在地上。片中游戏世界里主要人物的名字都是诸如guy、buddy、dude这种美国人常挂在嘴边打招呼的俚语单词，更加显示出主角的平凡与普通，甚至是可有可无、过目即忘。所以这样平平无奇的人成为影片的主角，喜剧的反差感就成功做起来了。作为一部爆米花爽片，本片的特效十分出彩，很好地还原了游戏世界中浮夸的感觉，华丽的特效和制作设计给观众提供了非常好的沉浸式体验。导演肖恩·利维在描绘真实世界和虚拟世界方面做得非常出色。guy戴上特殊眼镜看到真实的游戏世界，这个世界明显借鉴了约翰·卡朋特在1988年执导的《极度空间》中的高概念，那部影片讲述了在未来的某个年代，人们的思维被政府机构控制，政府机构通过电视信号传输一种催眠电波控制人们的行动。《极度空间》（1988）骇人的真面目但是一些不甘心被强权统治的人们研究出一种眼镜，戴上这种眼镜，电视节目里道貌岸然的官员就会现出骷髅般的原形。《失控玩家》在本片中同样利用眼镜来做出真实与虚拟的分界感。与之相反的例子就是《黑客帝国》系列了，在那几部片中，主角们往往是身处虚拟的母体世界中才会戴上墨镜。所以眼镜这个道具的不同用法，代表了不同创作者看待这个世界的角度。《黑客帝国》（1999）同样是秀自家版权的肌肉，很多观众觉得《失控玩家》的画风很像华纳兄弟投拍的《头号玩家》，福克斯特意请来了《头号玩家》的主力编剧扎克·佩恩操刀本片剧本，观众得以在一部电影中看到美国队长的盾牌、绿巨人的手臂和《星球大战》里的光剑同场作战。实际上，自从漫威电影宇宙闯出一片天之后，好莱坞近几年出现了很多以“IP融合”为噱头的电影，并且在之后几年还会有愈演愈烈的趋势。所谓“IP融合”即是在同一部电影中，观众会看到大量在其他电影中出现的经典角色、经典道具等等，用这种“双厨狂喜”乃至于“多厨狂喜”的方式，引爆观众的观影热情。

雷诺兹与前来客串的美国队长合影比如迪士尼在自家出品的《无敌破坏王2》中，塞入了诸如迪士尼公主、疯狂动物城等大量经典动画人物，但是这些人物只是一闪而过，或是出来客串一下，并没有参与叙事进程，观众也只是看个热闹。但是从斯皮尔伯格执导的《头号玩家》开始，好莱坞此类电影的创作思路完全被打开了，高达、金刚、哥斯拉等经典形象共冶一炉，一同参与到影片的叙事情境中。华纳今年上映的《空中大灌篮2》也有同样的思路，主角詹姆斯和兔八哥穿梭在《黑客帝国》《疯狂的麦克斯：狂暴之路》《权力的游戏》《哈利波特》甚至是影史经典《卡萨布兰卡》等片的经典场景中。可以说，华纳玩这一套是驾轻就熟了。《空中大灌篮2》（2021）闯入《黑客帝国》的世界除了上述的影片之外，华纳今年还有《哥斯拉大战金刚》。该片在票房上取得了极大的成功，在影院与流媒体同步放出的不利情形下，该片在中国市场依然顺利越过十亿人民币大关。现在来看，这种两位主角之前八竿子打不着的电影都能拍出来，那么我们以后说不定能看到更多经典角色在大银幕上“大乱斗”。不过这种“大乱斗”也有玩脱的时候，环球影业处心积虑打造的包含吸血鬼、狼人、木乃伊、科学怪人等经典怪物角色的“黑暗怪物宇宙”，甚至还重金请来了汤姆·克鲁斯、约翰尼·德普、哈维尔·巴登等巨星加盟。不过因为阿汤哥主演的“黑暗宇宙”头炮《新木乃伊》票房惨败而折戟。所以这种融合多个IP角色的玩法，依然需要电影公司高度谨慎的操作，不能因为自己手握众多知名角色的版权而觉得高枕无忧。遗憾搁浅的环球黑暗宇宙从另一个角度来看“IP融合”这件事，毫无疑问和好莱坞乃至于全球电影产业的创意枯竭有关。作为一个商业大片，从创作上讲，再也没有什么比塞进一堆具有情怀的经典角色，让他们在同一世界观下大乱斗，再随便套一个美式主旋律叙事模板，更省事、收益也更大的选择了。叙事学家大卫·赫尔曼（David Herman）在他的文章中提出过一个叫“故事世界”（storyworld）的概念，这里的“故事世界”有两种情形，一种是叙述者通过媒介文本建构的蓝图，另一种则是叙述的接收者利用看到的蓝图重新建构自己想象中的故事世界，包括时空背景、人物关系故事发展的时间线等。“故事世界”统筹着不同的媒介文本，令其各司其职，各尽其责，在对故事时空、情节线索、人物及其关系的拓展中不发生逻辑冲突，能够形成一个完整的整体。如果说作为“前辈”的漫威电影宇宙还有很强的耐心在铺排这一切，那么如今的好莱坞已经将“故事世界”完全简单化了，靠着大量的“彩蛋”续命。所以《失控玩家》更像是好莱坞创意枯竭而不得不为之的产物，只不过 “NPC做主角”这个主意暂时救了自己一命。观众们当然喜欢看“IP融合”的爽片，但是随着好莱坞同类题材电影越做越多，新鲜感终究会丧失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