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欢喜》的中年危机,也是海清、黄磊、沙溢的危机

7月28日,在FIRST青年影展闭幕式上,海清说的一席话引发了各方讨论。这席话其实不是什么新鲜话,而是老生常谈的“中年女演员”危机。

 

“我们是一群非常热衷表演的女演员,我们一直在坚持。”

 

在发言现场,宋佳尴尬地跑到了一边,因为海清说她为了维持年轻至今不结婚,还让大家叫她小花。

 

有网友觉得这话说得有点过头。有演技没戏演在我国中年女演员中是常态,偶像剧横行的市场,中年女演员再去演什么谈情说爱的玛丽苏剧也不是很合适,于是便被冷落了下来。但说宋佳为了装嫩不结婚,这话就夸张了,更像是海清说的玩笑话。

尽管海清的话中有不少不甚圆满的地方,但结合事后宋佳、姚晨、梁静、马伊琍共同发的微博来看,这席话应该是四位经过考虑后在青年影展闭幕式上,面对着众多的青年导演、制片人,讲的一席诚恳的真心话。

 

核心意思只有一个:希望中年女演员们有更多的戏可以演。

 

发言结束当天,聚焦中国高考家庭的电视剧《小欢喜》开播,这部电视剧不仅集合了海清口中没机会的中年女演员们——她、陶虹、咏梅,还集合了几位久不在荧屏中出现的中年男演员——黄磊、沙溢、王砚辉。

 

在《小欢喜》开播一个月,海清的发言也过去一个月之际,暴小姐(ID:bayou_18)觉得,可以结合这部剧谈谈海清所说的“危机”了。

 

1

演员们的中年危机

 

《小欢喜》一剧说是聚焦高考家庭,其实高考只算是线索,这部剧的核心,还是中年人们的危机,各式各样的危机。

 

剧中,最先迎来中年危机的是黄磊饰演的方圆。他本来是一家医疗器械公司的法务部准总监,是公司元老级人物,没想到公司一被并购,自己就被劝退了,再找工作,难。

 

为什么?一方面是因为经济差、工作机会少;一方面是身为中年人,体力和机会都不如年轻人。

 

放到现实世界里,这就像好演员的年纪增长了,但是市场的品位并没有跟着演员的年纪成熟,还有很大的题材空间没被开发出来。

 

在过去的十年里,看电视剧电影的渠道,已经扩宽到了网络。备受欢迎的影视剧作品更多反映的是年轻人口味,别说是老年人,中年人都没有一席之地,没有以他们为主角的影视剧。

 

不仅中年演员的工作机会少,工作性价比也不高。

 

《小欢喜》截图

几个家庭的中年人都在追杨幂演的《扶摇》

 

市面上流行的,还是偶像、言情那套,若是一个演员脸还保养得当,自然可去这种不看演技更看颜值的脑残剧中冒充“少女”、“少年”,不然要么没戏演,要么只能沦落到给后辈演员演爹妈的状态。

 

43岁的气质女神曾黎,容颜不老,都要演沈月的妈了。

 

大S才刚生完孩子,甚至有有剧本找她演二十多岁的王大陆的妈妈。

 

虽然在实际年龄上也许是合理的,差个十来二十岁,生孩子早嘛,还符合,但这些剧本里的妈妈角色根本就是脸谱化角色,没有中年演员们可以发挥的空间。

 

这无异于童文洁和“小金”调换了位置,从总监一下变成了助理。之前积攒的演戏经验都没什么用。

对戏的品质有一定要求的“海清”们,自然宁可像方圆一样,失业着吧。

 

在剧中,曾经的春风中学特级教师宋倩(陶虹饰),怎么都不明白自己的女儿为什么这么讨厌她安排的正确道路 ,放着家门口好好的清华、北大不选,非要跑去人生地不熟的南京。复读一年考上政法大学,如今仕途坦荡的堂堂季区长也不明白,儿子为什么如此忽视高考的重要性,不爱学习,高三的重要关头还玩赛车。

 

每个家庭都有不同程度地不理解,孩子为什么就是不走他们眼中的“正道”。

 

这说明了时代和规则在改变。中年人总会被年轻人冲刷,年轻人建立新的规则,中年人不得不适应。

 

演员圈后辈崛起,年轻演员进入演艺行业的途径多——专业的影视院校、网络、选秀……学习的机会和条件也好,演技老师如今进组辅导。他们就像考了证,还愿意低薪在基础岗位上磨炼的职场新人,心思活泛点的,没准儿还是“小金”(当然不正当手段并不值得鼓励)。

童文洁反对儿子艺考,认为儿子是想走捷径,但是相对于上一代人,捷径难道不是的确更多了吗?为什么不走呢?只不过捷径大家都可以走,走捷径也要付出同倍努力罢了。

 

在大环境没改变的情况下,演艺圈不也是职场吗?不绷着一根弦,中年演员的饭碗也是端不住的。

 

2

男演员也面对发胖、秃顶的窘境

在FIRST青年影展上的发言,海清提到:“来吧,导演们,我们不比胡歌贵。”(这是针对主持人胡歌在主持中对导演们说希望多找他演戏,他不贵。)

 

在中国,大部分职场中女性得到的工作机会确实是要少于男性的,生孩子、照顾家庭,一回来就丢了原来的位置,要从底层做起的不在少数。演艺圈更是如此。

 

这个发声对于重视这个问题是有意义的。

 

但也该注意到,其实在我国影视行业,更严重的不是性别不公问题,而是前面提到的观众审美单一,资本跟着粉丝经济走的问题。

 

生完孩子有工作机会的,也不过像杨幂和Angelbaby似的,抓紧把孩子托付给了父母,自己紧急瘦身回到原来的体重,回到演艺圈再演少女罢了。

 

这样的审美肯定会让“胡歌”更受青睐。而大多数的中年男演员,在经历发福、秃顶后,也是要面对“无戏可演”的窘境的。

 

海清等《小欢喜》,时间有点久了,她的上部话题剧,还是姐妹篇《小别离》。

 

在剧中和她搭档演夫妻的黄磊何尝不是一样的轨迹?

只不过,黄磊通过两档长青综艺《极限挑战》和《向往的生活》经常出现在观众面前罢了。

 

《小欢喜》中的其他中年男演员都是一样的情况,他们没有好剧本、好角色,已经很久了。

 

沙溢,上一个被人记住的角色还是《武林外传》的白展堂,那是2006年的事了。

 

如今他自带笑点的出场,又憨又贱的形象深入人心,也是因为在综艺节目里经常被整而树立起来的。

同样挺着大肚子的王砚辉,近年来倒是经常出演优质电影,比如在《我不是药神》里演了一位假药贩子。他的上一部电视剧作品是《延安爱情》,2010年播出的,在那部剧中也是配角。

就连在剧中还算年轻的王栎鑫,也只能带着自己的褶子扮演老师了。在上一部戏《最好的我们》里,他还演的是高中生。有弹幕说:“路星河‘长得’年轻,应该去演学生。”可重点是长得年轻。

 

假设胡歌的身材管理不行,不能再演小生,工作境遇不也和其他中年演员一样吗?

 

假设朱一龙不是保持着清俊的眉眼,不也没法博得“镇魂女孩”的心?

 

所以这事,还是得从繁荣市场开始,有好戏,戏里的人物真实丰富,这些戏被观众喜爱,演员才有机会。

 

海清说因为没戏可演,梁静已经转行当幕后,姚晨开始自己当监制。

 

但是梁静监制、出品的最近两部戏,一部电影《一出好戏》,一部《鬼吹灯黄皮子坟》,其实还是没给中年女演员们什么挑大梁的机会,她作为出钱的人再清楚不过是什么原因;姚晨监制的《送我上青云》呢,是聚焦在成熟女性身上的,可是排片率很低,票房惨淡。

 

市场不健康、不景气,中年演员们的发声只会是热闹的粉丝经济中的星星点点,迟早被淹没。

 

3

更多的《小欢喜》

更健康的环境

 

海清的发言,虽然是冲着年轻导演、制片人喊的,让他们给更多机会,但暴小姐觉得这话得这么理解:观众应该给女性、给中年、给更多类型的角色以尊重,无论是导演还是编剧、制片人,作为艺术创作者,应该引领观众的品味,而不是跟着资本沉浮。

 

要创作出更多像《小欢喜》一样,有中年、有青年,并且每一个角色都有自己丰富底色的好作品来。

 

尽管海清发言不是很完美无瑕,但是我们应该理解她的意思,也别再用海清的话做情商、性别对立的文章了。

当然,随着影视市场的成熟,观众的审美更多元,中年演员的就业环境肯定会越来越好,《小欢喜》这样一部讨论和播放量齐备的国民剧的出现就是明证。

 

曾是叛逆青年,如今是经济支柱的80后步入了中年。电视剧作为反映现实的一扇窗口,一定会有更多以中年人生活为背景、以中年人为主角的题材出现。

 

而好演员在等待机会的过程中是不能放弃准备的。

 

海清,年轻时就在演媳妇,可以说是媳妇专业户。但是过去演媳妇和在《小欢喜》里演媳妇,并不能说明她一直在原地打转。相反,《小欢喜》中的媳妇,是她演技的一次高光时刻。

虽然依然还是鸡飞蛋打、咋咋呼呼,从和婆婆斗,变成了和孩子斗。但这个角色,不仅有家庭妇女这一面,还有为闺蜜两肋插刀的仗义,还有在职场上能屈能伸寸步不让,也有作为妻子的温柔甜蜜。

 

若不是有演技基础,怎能磨出不同于以往的类型角色呢?

 

陶虹,许久不演戏,一演,演了个控制狂母亲——宋倩,之前还是“仙女”呢,这会儿是妈了,可是一点不影响观众信服这个角色。

目睹女儿和前夫、前夫女朋友做饭,宋倩回家冲女儿发作,陶虹撕心裂肺,情绪饱满,让观众看到了宋倩的偏执和绝望,也为陶虹的演技又加了一枚勋章。

刚拿了柏林影后的咏梅“下凡”演电视剧,完全没有违和感,不会端着。不是电影大特写,眼睛里、身体姿态还能看出都是戏——注视着儿子丈夫的眼神充满爱意,和丈夫手挽手遛弯,步调慢慢,看到儿子羞辱爸爸,眼里既有隐忍,又有担忧,就是生活里的温柔妈妈 。

 

就像《小欢喜》说的,每个中年人都有每个中年人的危机,学区房、还贷压力、婆媳关系,中年演员也有危机,除了和好友、家人共克时艰外,还要继续和生活、和环境热情满满地干架下去呀。

 

愿海清们都能得偿所愿。每个人都会变老,服老可以,但是不要对生活认输。要有实力,对机会有所准备,也要有勇气在“创投会”上,讲出自己的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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