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小莲,我们会记得您

彭小莲

中国电影导演协会会员,中国第五代导演、编剧

曾任:2011年度中国电影导演协会表彰大会   终评评委

从6月15日起,电影行业从业者的朋友圈基本是被第22届上海国际电影节的各种盛况刷屏中,我们很多人还未从热闹的氛围中缓过神来。

6月19日,同样安如适常的这天,上午10:03分,中国第五代导演、编剧彭小莲从病床上永远地离开了她所热爱的这个缤纷世界,享年66岁。

爱戴她的人,甚至还没有做好告别的准备。

那张熟悉的面孔已从彩色变为黑白,悄然远去。

她一生钟情于电影与文学,对电影艺术和传统文学有着强烈的情感。

生活中除了写作或者看片、剪片的时间,游泳是她生活里为数不多的运动锻炼。

彭小莲曾说:“无论是优秀的电影还是优秀的文学,皆是人格的喷泉,当人格优秀时,作品才会优秀。”

如果说好作品是人格的自然流露,那这句话自然且真挚地流淌在彭小莲的一生。

一起工作拍戏的人说她:“智商高情商低。”

她说话很直,不管你是什么角色,也不管你是什么咖位,如果你做得不对,她会直接说出来。

一位长辈描述过片场工作状态的彭小莲,“她那个嗓门,简直是咆哮”。

但只要是她认可的人和事,从不吝赞美,掏心掏肺。

不世故、不圆滑、不看菜下碟,是真正的性情中人。

别人拍电影赚钱,她贴钱拍电影。

可她从来不羡慕,有时会有电视剧找她,一集5万,30集加起来有100多万,但她不去,别人劝苦口婆心劝她,她会跟你急:“讲过了呀,不拍就是不拍。”

有记者曾问:“你想要拍什么样的电影?”

她说:“《卡延森林》《饲养乌鸦》《失翼的灵雀》这类电影,大概就是我想拍的。”

彭小莲导演与谢晋导演

彭小莲是北电导演系78级的,同学里有着陈凯歌、张艺谋、田壮壮、李少红、吴子牛等这些骄阳的中国第五代导演。

可如果有人要在她前面加上定语“陈凯歌、张艺谋、田壮壮的同学”,她会说:“辛酸辛酸,活在别人身上了。做了那么多年导演,还要去沾别人的光。”

她率性仗义,当年陈凯歌的《无极》上映时,有人曾在她面前搬弄老同学是非,结果她说:“我相信,陈凯歌从开拍起,就是抱着要做一部好电影去的。”

当同学们大多数都光环加身,一部一部大作横空出世时,她耗时7年,拍纪录片去了。

很多人不理解,只有熟知她的人知道,她追求的是内心那份化不开的情结,这份情结里饱含着对她父亲这辈精英们的深情。

她在江西插队9年,没有委屈哭诉,没有伤痕要舔,除了几张泛黄的照片留下来,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彭小莲是闲话也不多说一句的人,和她聊天的人会发现她永远不提从前的伤心事,对于这一生中某些恶意,她都接受着,没人听她抱怨过。

后来,她把这些悲恸的人和事,悄悄埋布在她的小说或电影里。哪怕历史已经被灰尘盖满,她也知道如何抹去那尘土,看清灰尘下的原形。

彭小莲对上海一往情深,她执导的《上海纪事》《美丽上海》《上海伦巴》一系列上海味道浓郁的故事片,把老上海的左翼,带理想主义的,很美好的艺术家的东西,都一一复原了出来。

那些从她电影里走出来的人物,被赋予了让人痛彻的情感与传奇生命。

彭小莲导演作品《美丽上海》

纪录片大师小川绅介一辈子留下的文字不多,关于中国导演他写过两个人,一个是侯孝贤,另一个是彭小莲。

他曾说彭小莲的电影,是贴着人群搜索的镜头语言,是花了很长时间、在夜里、在显微镜下,才有可能捕捉到的。

当中国电影的重镇北上之后,她依然留在了上海:“上海是我的根基,而且我这把年纪是漂不动了,做自己想做的吧。”

在外人眼里,彭小莲这一生,足够独立,足够坚强。

可她认为自己,常常会有迷路感,好比她的那本小说《理想主义的困惑》。

彭小莲说:“人世间好像什么都长不了,没有不死的东西,没有永恒,而我想要。”

她人生中最后一部作品,片名叫做《请你记住我》,五个字简简单单。

如今看来,像是在回应她这一生中那些得失、看破、放下、自在,皆是过眼云烟,轻轻放下可矣。

而我们,会记得你。

一路好走,彭小莲导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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