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 | 双面韩雪:爱撕标签的演员,和不愿赌IP的制片人

因为《声临其境》的热播,让韩雪配音的《海绵宝宝》和《头脑特工队》视频一夜之间刷爆了朋友圈,也让不爱参加综艺节目的她摇身一变,成了外界眼中的“综艺咖”。

作为其中的一个缩影,3月24日,韩雪参演的《奇迹时刻》、《快乐大本营》和《我是大侦探》三档综艺在同天晚上播出,彼此左右互搏,红红火火恍恍惚惚间,让韩雪大有要“承包荧屏”之态。

在上海的工作室里见到韩雪时,她坦言这段时间“有点累”,但眼神流转中,还是透着一股意犹未尽的兴奋。短时间的高强度曝光,和全国各地飞的工作量,让韩雪有了种一夜回到那个当歌手发唱片,进入宣传期的感觉,“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工作状态了。”


在撕标签的路上一路狂奔:人设崩塌?不存在的

一人分饰多角展现“神级”配音,以及“魔性”十足的搞怪表情包,让韩雪在这个春天被重新推向了舆论场的中心。这对她来说纯属一场意外。一直以来,韩雪都对参与综艺都有所保留,找上门来的真人秀“能躲则躲”,只愿在谈话类节目中偶尔露个脸。

“(对综艺)我以前觉得没有安全感,也很怕去刻意地做效果,那些都是我做不来的。”有一段时间,韩雪对真人秀抱着一种“偏见”,“比如先给你贴个标签,要你在节目里演个特别矫情的角色,其实是为了做矛盾。之前也看到一些综艺,说是要让艺人在节目里互相撕,我就很害怕。”

人设这个词,让韩雪特别抗拒。

“我其实一直跟公司的同事说,我不想做人设,也不想做标签。这么多年来我撕标签还来不及呢,我不想给自己贴标签。一旦去到一个有预设脚本和很多剪辑方向的节目,我就很怕被装在里面,那个不是我。”

所以,当深藏不露的韩雪在《声临其境》中,用海绵宝宝音和一人分饰8角的“精分式哭腔”惊艳网友时,很多人才忽然被点醒,那个神秘甚至清冷的“女神”,其实也有放飞自我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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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年录《快乐大本营》,每次到我的那期,节目内容都是特别文静的,就说说话啊。我心里想,怎么人家录的快本都不是这样的,怎么到我这儿画风就突变了?后来他们说,是因为编导组不敢嘲你。他们说特别怕遇到那种很女神范儿的,一玩游戏就想着我不能动,头发不能乱。”

过去一年多来,韩雪在撕标签的路上一路狂奔,不断颠覆着人物过去对她的想象:玩无人飞机,会解密码锁,在斗鱼直播拆手机,装电脑。对于韩雪流利的英语口语,网友纷纷留言“要献上膝盖”。也有粉丝感叹:别人遛狗,我们家女神遛机器人。

“也有人问我,去年你在科技上做了那么多的跨界,你这是做人设吗?”对此,韩雪给出了一个霸气的回答:“了解我的人都知道这不是人设,本来我就是一个好奇宝宝,对数码产品的喜欢一如既往,所以,我一点也不担心会人设崩塌。”

除了动手能力超强,韩雪自曝性格也像个男孩,“姑娘喜欢的包啊化妆品啊,我都不太喜欢,没什么概念。”让她记忆犹新的是,有次冬天去北京,来回只有两天时间,韩雪没多想就套了件外套出门,不料在机场被人拍到,网友纷纷留言感慨:别的女明星一天换两次,你两天怎么也不换?

“我现在都被他们逼迫得,每次去机场还要换一身好看的,压力可大了!” 韩雪一声长叹。

上中学时,韩雪的偶像是张柏芝和张曼玉,“那种长得好看,有个性又独立的姑娘。”如今,她相信是时候将这种正能量的偶像精神,传承到更多追星的少男少女中去。

“我希望不止在20岁时,自己能给粉丝示范年轻和漂亮,示范什么叫成名要趁早。10年后20年后,她会发现30岁的你也有价值,也有闪光点,那才是你应该为粉丝做的示范。”


制片人初体验:做剧像做“科学实验”《淑女之家》没赶上好时候

成为《淑女之家》的制片人之前,韩雪时常会被一种“演员的无奈”所裹挟。作为影视工业的一环,这是一种演员常常会遭遇的窘境:看剧本时感觉某部戏还不错,一到现场却发现,演员在减分,制片在减分。“不好好演吧,对不起自己,好好演吧,也对不起自己的时间成本。”为什么不自己来做戏呢?韩雪心想。

但韩雪做剧的出发点,还是和其他影视公司大相径庭,对她而言,一切的前提,是先找到那个“嗨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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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连身边工作室的员工也会等不下去,一遍遍催促:那的项目立项都好几年了,怎么还没动静?但韩雪依旧坚持原则:“如果我只是为了做一部电视剧,把它卖掉播出,那直接去演不就行了?还不担风险。但凡是要去做一部剧,一定是要有一个点能刺激你。最终哪个平台买不买,收视率高不高,其实不重要,那个过程才是让你觉得不一样的。”

就像配音和学英语一样,韩雪很快抱着玩的心态,投入到《淑女之家》的创作中来。

“当时年代戏大家都做得旧旧的,但我们就想着破一破年代秀的氛围。”为此,韩雪第一次用4K机器做起了电视剧的拍摄和输出,制作后期素材时也玩命一样地装机器,试代码,研究调色……回忆起来,“整个的创作过程,特别像是在做科学实验。”

不像有些戏里的挂名制片人,从搭制作班底,选导演演员,到定剧本大纲做剧本医生,韩雪统统一肩挑下,大到灯光布景,小到买剧组盒饭,事无巨细,事必躬亲。

体现在剧本上,是她锱铢必较的认真劲头。开机前,韩雪的要求是剧本必须完全定稿,保证逻辑线完整,“所以导演开机后就按着拍,现场不会做太大调整。”等到杀青,她亲自进棚做终剪,把36集的素材一路剪到30集成片,“没有多剪任何一集出来”。

“我的初衷不是为了去挣钱,而是故事好不好。好在当初大头的钱是我自己公司投的,其他投资方也很好,没有给我塞演员,也不会干涉我戏要怎么做。”

体现在后勤保障上,则是她对演员无微不至的关怀。因为看过太多剧组的辛酸,韩雪对全组有个基本要求——在片场要买够桌子和椅子。“当时整个影视基地只有我们一个剧组,在开饭时是几排桌子一字排开给大家坐,因为我觉得,要让所有工作人员有尊严。”

由于拍摄《淑女之家》正值盛夏,防暑降温也成了一个课题。“虽然我们也是太有钱的剧组,但至少每天我们会拉个冰柜,放点冰水西瓜,每天熬点绿豆汤什么的。你做的小事情,大家是能看到的,所以拍摄过程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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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演制片人一肩挑,让韩雪每天只能睡3-5个小时,每天戏收工,她要回剪辑室看素材,再和制片部门开会,确认第二天的通告安排。

“可能在高压环境下,人的肾上腺素可能会水平比较高,也就扛下来了。”她也感叹,当初做《淑女之家》时思路有点超前,算是没赶上好时候,“搁到现在,视频网站对悬疑题材的认知度会高很多,对美剧节奏的追求也成为现在的共识了。但我至少当时拿出来,行业觉得制作不错,技术标准很高,演员搭得很整齐。”

《淑女之家》当时在浙江卫视成功上星,几家视频网站也卖得不错,但韩雪坦言,当初卖剧时自己其实压力很大,脑海中“如果一线平台不要,怎么消化这部戏”的念头一直在盘旋。

“我又不太擅长卖片,不会请人吃饭和做各种安利,后来差点就把片子丢在那里,你们觉得可以,要不行就算了……”如果戏做得不够好,她没法拉下脸来求人买,想来想去,最好“只能逼自己一定要做好。”


谈行业现状:“不能把精力全放在赌IP上”

《淑女之家》2014年播完后,韩雪在做剧的路上停了几年。她说自己手头上有不少本子在看,工作室的编剧也在做剧本研发,但还没有成熟到可以开机的阶段。

自己想要拍什么样的戏?韩雪始终目标明确:“首先,剧本要有差异性,人物设置要好。戏好不在于某个人物出彩,而是作品整体都要好。第二,在制作方式上要往前走一步,可能我本身很喜欢技术,会特别去研究下好莱坞最近在怎么拍。即便我们是山寨技术,但不代表我们所有从业人员都应该躺倒不干。”

影视市场风向转变很快,五六年前韩雪买下鬼马星的悬疑小说时,IP概念还没现在那么火爆。谈及这两年汹涌袭来的IP热潮,韩雪直言没有太过关注。上学时就不追网文的她,对言情、玄幻这些网文大IP知之甚少。另一方面,她也不赞成行业把精力全放在赌IP这件事上:“反正我是不太相信这方面运气的,我只能相信所有的运气,都来自勤勤恳恳。”

对韩雪来说,真正有价值的并非站在IP的基础上,而是如何打造一个全新的IP,“通常很多时候,IP是被做砸的。对我来说,更好的方式是去研发一个IP,把一个原创的项目做出IP。”

在剧集上,这两年韩雪接戏不多。去年在杨磊执导的《逆袭之星途璀璨》中出演“大姐头”,以及去《醉玲珑》里客串巫族长老,演的都不是女一号。《醉玲珑》制片人唐丽君找到她时,不好意思地说:“我想让你来演,既不是女一号戏份也不是很重,但特别有意思,来不来?”

没想到,韩雪一听是林玉芬导演的班底,饶俊做的编剧,有刘诗诗和陈伟霆,剧本都没看就立刻答应下来。“女一号无所谓,我只是想和好的导演、公司和对手演员合作。”韩雪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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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个人工作室的运营管理上,她也保持着一份随性和洒脱。早在2009年,韩雪就成立了个人工作室,算是演员中最早“自立门户”的典范。但多年过去,韩雪位于上海的工作室,还是只保持着七八个人的规模。

“把公司规模做大,变成一家专业制作公司,有业界对赌,然后多签点人,把公司业绩做好,最后打包上市,这些我从来没想过。”韩雪说,就是不想给自己太大压力,“要是想打包上市,最早和华策合作的时候,他们都说工作室挂在他们那儿,要上市早就上了。”

韩雪觉得,无需将自己的人生规划得过于“功利”。“如果那样做戏,我的人生会丧失多少乐趣啊?对我来说,做戏最基本的动因是这件事让我喜欢,让我开心就好。”

在任何时间点都能不疾不徐,找到自己当下的主题,这才是她向往的人生。

“这两年最大的感受是,我的价值观更成型了,认知更成熟了,思考问题比以前视野更宽了,在衡量得失时也更淡定了。”情绪管理上,她不再大悲大喜,在家庭与事业的抉择上,也显得游刃有余,“如果工作占人生的50%,家庭占另外50%,我不会让公司去挤占家庭的份额,只在50%的区间里,把它做得更好。”

“我一直觉得人生是长跑,不要去浓缩人生,把一辈子该赚的钱现在全赚完,一辈子该享受的现在全享受完,然后就红个3年5年。特别是当你已经创造出一个峰值的时候,也许就意味着要迎接一步步的下行,想想就挺恐怖的。”

韩雪说完,吐了吐舌头:“我胆小,不敢坐过山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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