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龙的遗稿，HBO 搞成了一部华裔黄暴剧

2020-09-24

战士

作者：文森特九六

豆瓣 @文森特九六

19世纪末的旧金山码头，漂洋过海的阿善跟随着一船华人劳工上岸了，身怀一身武艺的他来此找寻自己的妹妹，半个多世纪后，一个叫唐龙的中国人同样来到异国他乡意大利，准备为保卫亲戚的餐馆而同当地帮会大打出手，同样身临异乡的不知所措，但阿善没有唐龙幸运，他卷入了一场逐渐迷失掉自我的华人帮派堂口间的腥风血雨，并越陷越深。

这是HBO属下Cinemax出品的剧集《战士》的开场。谁能想到，这家以剑走偏锋、贩卖色情和暴力为主的厂牌，竟成为了华裔类型剧集复苏的急先锋。西方影视界最为著名的两个“东方人”，厄尔·德尔·比格斯笔下的“陈查理”，萨克斯·罗默笔下的“傅满洲”，数位知名白人演员曾在无数不同的作品中扮演过他们。两个角色一个是睿智的名侦探，一个是邪恶的野心家，作为西方观众对东方视角所能够提供的娱乐功能刻有印象而持续常年活跃于B级类型片当中，并影响了后来者——007系列的《诺博士》与《雷霆谷》、约翰·卡朋特的《妖魔大闹唐人街》、特罗马的“歌舞伎侠”等等。

在类型电影层面，神秘的东方成为了一个复杂而简单的标签，身份导向的猎奇带来了极大的形象扭曲，甚至不需要由真正的黄种人来演绎。六十年代邵氏武侠电影与功夫电影在美国西海岸磨坊影院的流行，更进一步将东方人尤其是华人同打手和暴力相挂钩，李小龙电影的昙花一现并未修正这一局面，奥利弗·斯通与迈克尔·西米诺合作的《龙年》，雷德利·斯科特的《黑雨》（当然了这次是日本人）以及成龙早期的西方动作电影皆是如此。随着九十年代好莱坞全球化大片时代来临，华人作为重要配角甚至主角且具备较为客观形象的作品首先在艺术电影（霍尔·哈特利、王颖）中开始浮现，并在类型电影（还是成龙）中迎来大爆发。近年来种族政治的左派运动，以及那部现象级的《摘金奇缘》在西方的轰动，华裔终于在西方电影中获得了较为健康的一席之地。

然而，较之电影，以华裔为代表的类型剧集似乎是一直处于一个较为尴尬的阶段，除六十年代李小龙作为第二主演的《青蜂侠》外近乎绝迹。进入九十年代，东方影人“入侵”好莱坞，以黄种人作为主演的录影剧集甚至电视影集终于开始有规律的生产，在《丽人保镖》和《龙虎少年队》皆启用越南裔演员达斯汀·阮作为常驻配角后，日本圆谷公司在1993年同美方合拍的录像特摄剧集《帕瓦特·奥热曼》中第一次启用美籍中日混血演员小杉健作为第一主演。随后，洪金宝主演的警匪喜剧《过江龙》席卷电视网，华人类型剧集终于追了上来。似乎一切还是绕不开李小龙这个名字，小杉健拍完“帕瓦特”后通过洪金宝的儿子认识了成龙并拜师参演了《我是谁》，洪金宝早期影像中印象最为深刻的便是《猛龙过江》中与李小龙对垒。所以，我们说回李小龙那个只有八页草案的项目，也是这篇文章被忽视的主角——《战士》。七十年代大卫·卡拉丁主演的美剧《功夫》，讲述了一位在东方学艺的混血儿在美国西部的寻仇之路，不仅本来的主演传言钦定的就是李小龙，这部电视剧亦同李小龙曾经的废案《战士》有着千丝万缕又理顺不清的联系，起码从目前《战士》整部剧来看，《功夫》脱胎于《战士》，确实如此。

《战士》剧照

我们先来看《功夫》中极为怪异的第五集，这集近乎同整部剧没有任何联系，创作者有意将这集作为还原，构建李小龙设想中的《战士》最纯粹的样貌。可以作为一部小片单独欣赏的这集，讲述了主角阿善与死党帮会公子勇俊前往美国西部押运一具秘密的尸体，期间与马车上的其他乘客受困于一家驿站，此时，西部暴徒闻讯赶来劫道，于是阿善等人不得不凭借自己的武艺和弹药同匪徒展开了一场血战。

是不是很熟悉，同《功夫》中的卡拉丁每集的遭遇如出一辙，当然了，制作人乔纳森·特鲁普与林诣彬还是在还原李小龙的创作本源外，将这个故事进行了相当大的扩充升级。让我们回到文章的开头，《战士》后面发生了什么。阿善发现自己的妹妹已经成了华人黑帮堂口龙志的堂主，自己则被游走于黑白两道的中间人王超诱荐进了龙志的对手堂口合威，在这个比龙志更加阴险残暴的组织里，阿善凭借一身超强的格斗术逐渐上位，同堂口老大之子勇俊成为挚友。同时，因为华人暴力团的猖獗，旧金山警方成立华人治安团，实则是傀儡摆设，由有着忧伤过去又心存一丝良知的警官比尔与年轻的正义警员李带队。当地唐人街最大妓院的老鸨阿彩，平日里是周旋于各方势力的大姐大，暗夜里则成为惩治欺辱当地华人的白人的判官。

此外，阿善同市长布雷克之妻，开明的先进女性佩妮洛普成为情人，而无能的市长布雷克正迫于政治压力而准备辅佐总统候选人推行排华法案。爱尔兰帮会老大莱瑞憎恶华人抢走了自己族裔大部分的工作，热衷于用拳头说话的他带领组织亦时时挑衅。另一边，新近崛起的蒙古帮派风海作为华人帮会的第三方势力杀入其中，以赌债要挟警官比尔，以暴力要挟曾经的合作方龙志，势必挑起更大的争斗。而这一切，在聚德的国家机器面前，又如同儿戏一般弱不禁风，《战士》就在这样一幅波导汹涌的画卷下展开。

《战士》剧照

虽然都是美籍，但我们终于看到了一部主创阵容几乎全部由东方面孔组成的美剧，饰演主角阿善的演员安德鲁·浩二，同李小龙做到了形不似神似，阿善这个角色由早期的迷失，中段的自我放逐，再到最后的崛起，符合作为一个灰色英雄的心路，如同这部剧中的大部分青年演员一样，虽然表演略显稚嫩，但可以在《战士》中看到这个演员的逐渐成长，良好的身体素质与外形也为他进一步打开了好莱坞的大门，接下来他将参演伊坂幸太郎原著，“疾速”动作片大导大卫·雷奇执导，布拉德·皮特主演的动作大片《子弹列车》，不得不让我期待他的表现。

而作为以李小龙为原点出发的作品，《战士》中也不乏对李小龙作品的致敬：合威堂口二号打手“波罗”来自李的最高杰作《龙争虎斗》，阿善为华人劳工崛起拼杀的设定来自《唐山大兄》，而剧中数位格斗高手的存在亦如《死亡游戏》一般为阿善树立了一道道认清自己的关口，龙志堂口的保镖李勇，爱尔兰帮老大莱瑞，风海帮头领，这些身怀不同杀人技的高手在今后的剧集中必然会同阿善一次又一次交手。当然了，《战士》亦不可避免的存在着无数的缺点与短板，其对东方帮会的构想仍然是西方架空色彩浓郁的，堂口开会如同《教父》，视听质感上来自《浴血黑帮》，但这并不妨碍我对他的喜爱，如同剧中角色经常引用的孔子言论，其实都并不存在，但足够让角色的身份更加立体，性格更加鲜活，真正的“入乡随俗”，的确比过去强了太多，我们也等了太久，在华裔类型剧集出位方面，《战士》同它为数不多的前辈一样，重新开了次还算不错的头。

对了，《战士第二季》，将于今年10月2日回归。